【方思明x你】必入歧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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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它失去野性,你才放虎归山。
说实话,你觉得你和方思明也许并不太般配。
他说话总是冷冷淡淡的,狭长的眼里迸出一丝冷冽,用面具来戒备他人的靠近。你怕时常的聒噪惊扰了他的思绪,有时候看着他沉静的脸,就要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。
他有几次发觉了,道:“想说就说。”
你眨眨眼睛:“我忘记了,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。”
你使自己尽量不让他觉得有负担,他已经够累了。少主这个位置,或许使人闻之色变,或许使人艳羡或唾弃,终究是众矢之的。
大概,让他活得开心一点,就是你应做的事。
后来你们来了江南。江南过于潮湿了,生于中原的你其实不太习惯,斗笠常常是必备的,但你不喜欢戴。
有时候你干脆赤着脚拎着鞋走。女子这样做其实不好,但你身边只有方思明,当然是无所谓的。骑水牛也挺有趣,方思明站着看你,你侧坐在水牛背上,笑道:“仔细你袍子湿了。”
他就站得高一些,听见你道:“我上次还听到茶馆的人聊到我了,说我无恶不作,还说我杀水牛续命呢,你说滑不滑稽?”
你的表情轻松,与己无关的样子。
他问:“你不介意么?”
“介意什么?”你笑,“我难道还和他们一般见识么?”
他冷哼一声:“都是些短浅之人,只会嚼口舌罢了。”
你本是随口提起,不想他语气认真,道:“不入这江湖便只能道听途说了,若人人明察秋毫,便无谓正恶了。”
他不语,盯着脚下的石头发呆。
之后他问你:“你讨厌他们么?”
你忽地想起壶口村的事。
“嗯?”你愣,“不不不,不讨厌。我都没放在心上。”
也许他放在心上了,你想。不过之后,你再也没敢与他一起往茶馆走了,他早些忘了才好。
施茵生日即至,恰逢施家庄大办酒宴,作为施茵好友的你自然是要去凑热闹的,何况你们确实是许久不见了。
方思明没有反驳,这些事他向来是依你的。这些日子里,你喜欢拉着他四处游玩,去过的还是没去过的,两个人再走一遍总有一种别样的风情。你也是知道他不喜欢聒噪的,挑着人不多的地方走。
路上你们经过了雪庐书院门口的那棵树,树干上爬满了青苔,你是在那里遇到方思明的。你坐在马鞍上,指指那棵树:“这是我第一次遇到你的地方,你还记不记得?”
你是替叶盛兰送信的,他当然记得。只是这并非第一次见,你还不知道,那日你与武维扬一战,他就已经“见过”你了。有时候他半夜醒来,心里想着,若你就此与武维扬同归于尽,他就少了软肋,却也少了救赎。他甚至窃喜于那日的失手。
总之,他还是庆幸着楚留香救下了你的。
只是他打算永远不告诉你。
因而他只是点头道:“记得。”
你指指后面的岔路:“我接了你的东西去, 还在那条道上迷路了,跑着跑着还下山去了,江南的路太不好走啦。”
他瞥一眼你:“那你以后跟紧我。”
“放心。”保证甩都甩不掉。”你笑着打趣,靠在他怀里。
“坐好了。”他的语气不知怎么有些局促,从你身后传来。
你吐吐舌头,正了正身形。和方思明同骑你还是第一次,你又不是个老实的主,总喜欢做些动作惹他沉不住气。
太慢热了…你心虚地转头瞅瞅他。他今天也带着面具,另半边脸的下颌骨曲线流畅,薄唇抿着。你做不出更多的比喻和修饰,你只觉得他好看得紧。
“方思明,你怎么这么好看呀。”你笑嘻嘻地。
“嗯。”这种话你说过很多次,还附带着“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呀”之类不害臊的话。你自觉厚着脸皮,而方思明却从不会调笑你。相反,他会表现出腼腆的羞赧,冷冷地应着,眼神却瞟到别处去。你想,大抵是他不曾听到过别人这样对他表达爱慕,也不愿拒绝,便更加明目张胆。
他一手搂住你的腰,一手拎着缰绳,慢慢地赶路去。待到行至施家庄,已是午后了。好在正宴傍晚才开始,你们来得并不算晚。
宾客来自各方,你们是不去会宴的,见过施茵便四处游荡,朝着人群稀落的地方走。你对施家庄还算熟悉,左拐右拐入了个亭子。这里地处偏僻,少有人来,地势略高,侧头也可望见庄内的热闹景象。
你是喜欢这种感觉的,清晰地感知到人间烟火却抽身事外。
“在这里可以吗?”你问。
他从马上下来,望望四周道:“这里风景不错。”
你得了他的认可才高兴起来,在马上翻找着什么。
“我带了酒。”你道,“我们好久没有对饮过啦。”
“少喝些烈酒。”他沉吟道,“醉了不好。”
“无妨。方思明,你以前不还约我喝酒嘛,怎么突然不让我喝了?”
你为着你自己的明知故问得意地笑起来,把酒置在桌上。其实你也希望他少喝些,你愿他今生只有豪饮,而非消愁。
他和你想象中的一样没有回答,但是却极认真地思考起来,最后道:“我不知道。我那么想,便说了。”
你失笑。有时候他过于玲珑,但有时候又如此直率。当然,你宁愿他对你多些这般的直率。
于是你道:“不知道我们就不想了,来罢,我们喝酒。”
上一次你与他对饮似乎是几个月前了。那时候你们还只是暧昧关系,你恍惚间惊讶于你们竟已在一起这么久了。或许,你们在一起了便足以让你感到讶异。你们的观念太有不同,但可庆的是,你们都愿意为对方退让。
方思明坐在你的对面,此时夜色已经初显,月亮被云雾遮住了半边,亭子外半边灯火璀璨,另半边水光温柔。
其实这情景在你梦里出现过,今日便成了真。
“在想什么?”他问你。
你才猛地回过神:“没什么,发了下呆。”
你在想你们还能走多远。天下并不太平,一切远非你们两情相悦那么简单。这个问题实际上在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就被你考虑到了,但你一直不曾细想。
你不敢这么做。
方思明皱了皱眉,显然是不喜欢这时候你的心不在焉。
他道:“你有心事吗?”
你的目光躲闪了一下,随即道:“没事啦,刚才是我分心了。”
他似乎预料到什么,淡淡道:“没来的便别想了,徒添烦恼。”
“是啊。”你收拾心情,斟了一杯酒,“喝酒罢。”
山下灯火连绵,似乎能听到热闹的人声。
“你看,他们这么多人的宴会,不如我们二人对酌。”你勾着嘴角,不知在笑什么。
“他们看似热络,实则并无情分。”方思明道。
“哦——那我们有咯?”你笑嘻嘻地靠近他,举着酒杯凑到他嘴边。
你爱极了看他赧然的样子,但你绝不承认这是调戏。
可他并非表现出你所期望的样子,却扣住了你的手腕,不让酒洒出,向你欺身过来。你嬉笑着想挣脱开去,看到了他眼里迸射出的万般柔情——
烟火唰得飞上天去,在云与月之间炸开,你脑中也是这样的噼啪声。
他在吻你,缠绵热烈。
你还有些呆滞。事实上,你以为会是你先主动的。
你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。
“方思明,你再亲我一下?”
你想,你的撒娇技能很快就会从要抱抱变成要亲亲了。他眼底荡漾起浅薄的笑意,刮了刮你的鼻子,再啄了一下。你毫不避讳地表达你的爱意,因为你不希望他感受到的温情也是扭捏的。
“我有那么那么那么喜欢你。”你靠在他肩上用手比划着。
“哦?”他挑挑眉,“我觉得不够。”
“因为不能一次给完。”你振振有词,“给完就没了。”
“嗯,对。”他认真点点头,“那我的给你吧。”
“我的给不完。”他道。
你讶于他那夜何以突然说出这样撩拨人心的话来,以至于你真的沉溺于对心上人的心心念念。
以至于你忽略了那只盘旋半空已久的飞鹰。
你回想起来,可能方思明比你更早考虑到了你所忧虑的问题。而他不曾开口,直至你自己意识到了这些,施家庄所思,只是初露端倪。
而你再迟钝,也要意识到,他的飞鹰,来往地愈加频繁。
你对于一切已有所感,却不去过问。他要做的事,终究是要去做的,你不必再生事端,白白让你们之间生出一层障壁来。
朱文圭,还真是将他拿捏死了。
可你无可奈何,可你无能为力。你有时候想,如果你能再早一些,早一些抱住他,对他说一句“我来晚了”,事情是不是又会不一样。
你自知无法改变朱方思明对朱文圭的死心塌地,但你还是祈求着,他放过方思明。这种想法不切实际,但是是人之常情。人在无法可寻时总会寄希望于不可能的事。
有时看他心事繁重的样子,你也会说:“有什么心事就说吧。”
他否认道:“没什么。”
你们的位置似乎互换了一下。其实他就算告诉你,你也无法责怪,这本就是身不由己的事。
而你没有过多责问。它忽然变成了你们之间的心照不宣。
夜里你会觉察到方思明起身点灯做些什么,你猜想那是他在写信,内容不得而知。
你出门摘了些药草。暗器用完之后,你还未再补充,你隐隐觉得再用上它们的时候即将到来,琢磨着自己做些。方思明也出门了,他一大早便出去了,临走前他对你说了什么,你睡得迷迷糊糊,胡乱应了过去。
你趁着方思明出门,也想着做些自己的事。芳菲林是个好去处,只是跑的有些远了,最近的车夫赶去也有些路程。你一路奔到这里,采了些药草,见天色还早,想着顺手将积压在手上的藏宝图一并用了。
你只是刚展开第一张,便收到了香帅的飞鹰。
万圣阁野心不在江湖,天下之势将大变,听闻近日小友于江南游山玩水,可愿来中原一探?
信的字数不多,你来回看了几遍。方思明这几日想必也是在为此事忙碌,你虽不曾了解,却也从这信中猜出了七七八八。朱文圭并不满足于江湖,而可能是整个大明江山。
你只觉得脊背发凉,你不知道方思明还要为朱文圭的野心牺牲多少。他会拉方思明一起下地狱。
你这样想着,脚下一空,掉进了洞穴里。
你不知怎么提不起劲,草草搜刮了洞穴,想离去却还是留了下来。你在彷徨,你不知该往哪去,也不知该怎么面对方思明——你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。
你想思考一下接下来该怎么走,顺便坐着休息了下。洞里的沼气似乎有毒性,你打坐了一会,竟不自知地昏睡了过去。
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惊醒的。洞里的光景还是这般模样,但你出了洞才知道,天色已经昏沉了。你心里一惊,怕是要惹方思明担心,快马加鞭地赶回去。
说来是奇怪,你不知所措,下意识里还是选择了回去。你们的居所车马不便,下了车骑马也还有一段路程。愈走,你愈急迫。
“方思明!”你打开门时就喊了出来。
没有回应。你的心猛的沉下来,该不会他还没有回来?你一步步走向里间,掀开帘子——看见了靠坐在床沿的方思明。
“方思明。”你平复着呼吸,“我回来了。”
“…你回来了。”他疲惫地眨眨眼,“我以为你走了。”
“走了?”你失笑,也坐到床沿边,紧挨着他,“我会去哪里?”
“去找楚留香。”他拗过头去,盯着窗外树枝风动的影子,“你应该,知道了吧。”
你不可置否。他一字一句,讷讷地道:“我以为,你弃我走了。”
他的侧脸看起来有些脆弱,你说不出话来。
“我…不会不辞而别。”你斟酌着道,你给不出更多承诺。
你心里清楚的很,万圣阁一旦行动,你们就会分道扬镳,儿女情长会被扼杀,他们只需要亡命之徒。方思明在燃烧自己,成全他的忠诚。
你突然觉得悲凉起来,你没办法自欺欺人。
“…你还是会走。”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你的潜台词,抓住了你的腕,你才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酒气,“你要走,你不和我在一起了,还是…”
你觉得手腕上力道一松,眼前的他安静垂眸,语气没有波澜:“你的喜欢…不可以这么短寿。”
你的心只是像直坠无底虞渊,他在逼迫你面对你最怕的事。你握了握拳,轻轻抱着他,他没有挣扎。
“方思明,你在怕。”你没有急切地表忠心,而有些受伤,“你明明知道的,我有那么喜欢你。”
他在怕,怕什么呢。
他一动不动,头被你按住靠在你的肩上,沉默了良久。而后,他也用力抱住你。
“不能走,你不可以。”他的语气很笃定。
你想答应他,而你张了张嘴,没有发出声音。现实是你和他必须要面对的。
“方思明,你要知道——”
但他抵住了你的唇:“答应我就好。我知道。”
你在黑暗里找到他冷冽又温存的眼眸,晦涩地道:“好。”
方思明说他知道,他便是知道。你想,他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人才是。听从朱文圭的安排,就不能和你有瓜葛。万圣阁不会容忍潜在的变数,你也不能容忍自己放纵阴谋。说到底,你不愿这江山落入这样一个人手里。
他的脸埋在你的颈窝里。他太累了,这些日子。你不介意借他休息一下。“再过五天,”他的声音低到像在呢喃,“我就要去中原了。”
他一定将计划拖无可拖,你再多说别的,也只是在为难他。
你听见你发出沙哑又艰涩的笑:“知道了,五天。”你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,像安抚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。
“你陪我说一会话吧。”
“…你很累了,睡一觉吧。”你轻轻地道。
他固执地摇摇头,“我不累。”
“睡吧。”你哄道:“我陪你,哪也不去。”
“当真?”
“当真。”
至少你希望是真的。
方思明其实早就醒了,天才泛起阴沉的白色的时候。
但他没有动,睁着眼睛茫然。有一段时间,他很讨厌早晨醒来时这一段寂静。他抱着你睡,醒来发现手臂酸麻,你还睡得正熟。
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听从义父的话是为了什么,似乎是为了追逐所剩不多的温存。而时间长了,就只剩麻木。
他说别人执迷不悟,自己又何尝不是。
可现在,有另一个人在努力给他温存。
不愿放弃,不想放弃。
也怕你放弃。
待他失去了在孤独中生存的能力,又突然丢下他一个人。这太残忍了,太残忍了。
他的思绪断断续续,像一个濒死的人跌跌撞撞地踉跄着,寻找着最后的救赎。
身边的人醒过来,对上他的眼睛,笑容明艳。
找到了。
他的救赎。
最好的办法应该是什么都不要想,安稳地过完这五天。实际上,你们也这么做了。而这无论如何都带了几分悲情的味道,你不愿看到这样决绝的抵死缠绵。
你掰着手指问他哪一天要去哪里,可最后还是你出的主意。
你总希望能带他去门派看看,他说,“那就去吧。”
门派里的光景总是很好,同门热切地和你打着招呼。回门派的感觉像是回家,这是同金陵和江南都不同的。
方思明的手被你拉着,脸色不太好看。
你坐在亭里休息,才感到他的异常。
“你不开心吗?”你把头凑近,盯着他的眼睛,“你不喜欢这里吗?”
他摇摇头:“没有。”
“那…你开心一点嘛。”你拉拉他的衣袖。
“嗯。”他抬起头来,“刚才那个师弟,不要和他走太近。”
“啊?”你一头雾水。
师弟是初入门派就认识的,为人不错,对你也热情。
“没什么。”他却不重复了,“多和同门来往些,总要有人照顾你的。”
你不做声了。他说这些,像是在嘱咐最后的话。
“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,”你强笑起来,“我之前不都一个人嘛。”
“会不习惯的。”他道,“总之,不要一个人扛。”
他才在一个人扛。你忍不住想反驳。
不断有人路过,没有驻足的。他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,为自己奔波。
“你也是。”你郑重道。
可是,他能找谁呢?
别扛了,我们一起走吧。这句话梗在了你的喉咙里。
走吧。走吧。
而你当然没有说出口。
世人偏爱大团圆,可这最难成全。
你站在江边,风把他的衣摆吹起来,没有烟火气息。他身后是江南的山水,雾气缭绕。
“保重。”你听见你的声音被风吹上江面,“此一去不知何时再见,千万珍重。”
“再见。”他沉吟片刻,最后还是如此对你道。你只是笑,再说不出任何话。
再见之时,便兵刃相接。
“你也是。”你最后这么说。
你退了几步,风把你的话带进他的耳朵里。
“真的再见了。”
斗笠下穿过的风让你的脖颈一凉,细密的雨丝飘进你的衣领里,视野朦胧。
江南总是多雨。
写在最后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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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后可能会写一点门派cp或者你们点NPC?
好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写些什么
构思很好的一篇被我写的不能再烂
好久没有写6k+了
瓶颈令人窒息
总之 如果你们喜欢 真是太感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