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喻文州x你】烬余录
✘重度OOC患者
✘一发完
✘6k+预警
✘已二改 请放心食用
✘文笔失踪
✘谢谢观看♡
离去的 如废墟中得救光荣地脱身
遗弃的 任水深和火热扑向一个人
——张敬轩《余震》
你死了。
你只是感觉身体突然变轻,慢慢上升,漂浮到病房的上空。你看看自己的手,有一种模糊的透明感。
自己是变成鬼了?
你并没有看到其他鬼啊。
你接受了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,看向病床上躺着的那具躯体。屏幕上画着一条直线和一个零的那个机器发出尖锐的声音,身边迅速聚集起了一波人。
他们开始对你进行抢救,有一股力量把你往回扯。
回去吗?
我不回去。你想,与其回到那个身体继续忍受,不如当个鬼呢。
你飘在无影灯上面。床上的女人眼窝深陷,毫无血色,头发几乎掉完了,显得瘦骨嶙峋。
天啊,这女人是我?你吓了一跳,飘到窗前想看看自己的脸。你希望是你健康时候的样子。
但你看不见你自己。
好吧,反正也没人能看见你,谁管你长什么样。
你这样想着,轻巧地飞走了。
抢救室外的走廊,医生褪下口罩,摊手道:“救不回来。”
于是你真的死了。
你第一件事是去找喻文州。
他已经睡了,在战队的宿舍里。他抱着被子,紧皱眉头,仿佛很不安稳。
床头柜上还摆着你和他的合照,两个人笑得很甜。房间里的布局和你记忆中的一模一样,没有变过。
他翻了个身,突然紧紧缩了一下。
你想给他掖一掖被子,但你的手从被子里穿了过去。你愣了愣,怔然收回了手。
你弯腰仔细看着他,揉揉他的眉心。虽然你知道这没有什么用。
你在想什么呢?你在心里问。
当然没有人回答你。
房间里除了他的呼吸声什么也没有。
你不会睡觉了。于是你坐在床边望着他。
你生病以后,和他分手了,结束了你们的爱情长跑。你并没有告诉他事实,却给他加了莫须有的罪名,一票否决。
你现在还记得分手那天他难以言状的表情。
那天他回来得很晚,大约是事情繁杂。他眼神疲惫,迎接他的却是一顿争吵。
“你每天战队战队,除了打比赛你还剩什么?真是受够了,你把我丢在家里当空巢老人吗?”
“这个赛季……”
“够了,我不想听你张口闭口都是游戏。”你盯着自己鲜红的指甲,“算我求你,你要是真不愿意对我上心,咱们好聚好散,行不行?”
他不可思议地望着你,去拉你的手。你后退一步,轻轻松松地躲开了。他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,也不知该不该放。
“亲爱的,我不知道你今天怎么了。我认错,我没有好好陪你,我……”他脸色慌乱,语无伦次地说着,“你如果不愿意我当职业选手了,我不打了好不好,我……”
“够了,”你打断他,“我哪有这么大面子啊,你可是堂堂蓝雨队长,拿冠军的。”
还有你记不清了,你只记得那晚他不知做了多少妥协,道了多少次歉,但你留下刻薄讥讽的话,摔门离开。你太了解他了,你比任何人都知道该怎么刺伤他。
你太怕再听到他道歉的话。你怕会留下来。
他明明都这么累了啊。
事实上,你不是这么刻薄的人。生病以后,你性情大变。
你心里明白,之后他会知道这一场争吵不是你的无理取闹,而是早有预谋的离开。
那天以后,索克萨尔几乎包揽了蓝雨团队赛的MVP。你没有删除他的好友,手机号也不换,你不刻意回避他的存在。你们保持着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。
还真是老死不相往来了。
他一定万分不想见到你吧。
那就别再想起你。你想。你抚上他的脸,并没有触感。
他也不小了,赶紧再找个女朋友才是正事。
他突然睁开了眼睛,坐起来看看窗外,天还是黑的。
你吓得一下子站起来,一连后退好几步。
他当然看不见你,只是伸手拿起了你们的合照。
做噩梦了吗?你凑上去,和他一起看你们的照片。
你记得这张照片。你们还穿着校服,你留着短发,没有化妆也没有打耳洞,宽大的袖子捂了半张脸,对着镜头笑眼弯弯。他站在你身边,眼神温柔,刘海梳得整齐,手轻轻搂着你。
你没敢接着看,于是飘远了些。月光清冷,他头发凌乱,看不清脸上表情。
他摸出手机,发起了呆。
你见他好像拨通谁的电话,却一直没有人接。
你站在床的另一头。
“我很想你……”你听见他说,声音落寞,“我刚才做噩梦了,梦到你生病了,快死了。你在病床上朝我伸手,我要去拉你但是你又不让我抓住……”
“说出来你肯定要说我乱说,但是我害怕。”
“我们分开好久了啊,可是我总记得你。刚分手的时候我生气,你连分手的理由都是借口。你分明早就想和我分开……我就打比赛,打比赛气你,我就是告诉你我也可以不惯着你。”
“但是你真的不来找我,你是不是真的要走?你还在等我找你吗?你一个人过得好不好,有没有人提醒你在家不要光脚,有没有人每天替你擦头发……”
他一个人说了很久很久,但你知道,没有人回答他。生命最后几天,你只是放空了脑袋,回忆着滚烫的回忆,直到他们冷却。
你飘过去,捧起他的脸,想亲亲他。你在心里说:“我来了啊,你不用来找我。”
他垂着眼挂了电话。其实里面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了,他好像也没听见。
为什么要想我啊。
不要想我。
喻文州,你要过得很好。
你跟着他飘出了宿舍。你很久没有来蓝雨了,上一次你来,卢瀚文这小子还笑眯眯地叫你队嫂。
你当时开心地点头答应,挽着他的臂弯。
但你再也挽不紧了。
“有一个女孩子在门口等你,喻队。”经过技术部的时候有个工作人员朝他打招呼。
一个女孩子?
你飘下楼。
的确。一楼休息区的沙发上,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,手边的袋子里放着一份便当和一些日常用品。
她低头看着手机,给喻文州发消息:“文州,我在一楼等你。”
你在她身边坐下,端详起来。
可爱,精致。头发长长的,挽在耳后,脸上化着淡妆,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强势的人。
不一会儿喻文州就出现在了电梯口。那女孩甜甜笑着,少女的颜色在她眼里荡漾开。
“文州。”她唤。
是……他的女朋友?
可喻文州只淡淡应了一声,道:“你来了。”
“嗯,你妈妈让我给你带一些东西。”她局促地站起来,眼神稍稍躲闪,“还有我给你做的便当。”
喻文州叹一口气:“我说过,你不用送这种东西的。”
女孩慌慌张张道:“没关系,我自愿的。你收下吧,不喜欢……你丢掉也可以的。”
喻文州还想说什么,女孩子好像怕他拒绝,又赶紧道:“我走了啊,过几天再来。”
女孩眉眼清澈,脸上飞起红晕,抓住包带快步离去。
好像又不是她的女朋友。喻文州的表现看起来并不喜欢她。你坐在沙发上看他们交谈,想。
喻文州站在原地,摇摇头,也离开了。
路上的工作人员问他:“喻队,女朋友啊?”
他道:“不死心的小姑娘罢了。”
工作人员戏谑道:“那也不能这么拖着啊,追挺久了吧。”
“爸妈凑的,没办法。”喻文州无奈地笑。
说实话,你很久没有这么近看过喻文州的笑容了。他的笑你已经有了一种陌生感,或许对着你,他的笑容并不是这样的。对别人的笑,你不知怎么总觉得有些清冷。
那个女孩,看上去在追他,但关系又不浅。大抵是家里介绍的吧。你看着他手里的便当。
你跟着他回到了训练室。一群男孩子呼啦啦围了上来,眼放绿光。
喻文州无奈,把便当递给他们。
“瀚文,你吃慢点。”喻文州笑。
“哎呀,队长,你每次都不吃,都被我们吃完了。”徐景熙拿起一块寿司。
“没事,你们吃。”喻文州盯着电脑屏幕,“吃完洗手,来训练。”
“队长,你吃一个吧。”卢瀚文夹起一个煎饺。
“不用,我不吃。”
“挺好吃的啊,虽然没有队嫂做得……”卢瀚文说了一半,被郑轩塞了一嘴。
“你这小子,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。”郑轩抱怨,偷偷抬头瞥了一眼喻文州。
喻文州眸色一深,却依然笑容不改,目不转睛。
黄少天终于把嘴里的全咽了下去,瞧着气氛不对,开始滔滔不绝,几人纷纷连声附和,笑得夸张,一时训练室里显得热闹非凡。
喻文州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,收拾了残局赶众人去洗手。
你明白,他在装作没事。
他分明已经习惯了没有你。但突如其来的梦境,让他终于想起,他只是装作习惯了没有你。
你坐在他的电脑桌边,他正打开手机,锁屏密码是你的生日。
他盯着时间不知想着什么,又关掉手机,又打开输密码,又关掉,反反复复五六次。
队员陆续回来了,开始训练。
你在电脑前找了个合适的角度。你们还在一起时,你也喜欢这么看他打荣耀。这些事你还记得很清楚,可分明都已经过去两三年了。
竟然这么久了啊。
他是风头鼎盛的蓝雨队长,你的身体现在大概在停尸房。
你说,我们要怎么在一起呀?
你看着明明就在眼前的他,有些无力。
喻文州没有办法忘记。他总觉得还有转机。
一个月后的蓝雨庆功宴上,他没有办法地被灌了几杯酒。
他没有找那个女孩,却打电话给你的闺蜜。闺蜜对他的来电自是惊诧。然后他问起你。
“她……现在过得好吗?”喻文州攥着手机,犹豫了很久,还是问出口。
“她?”闺蜜心下一惊,有些慌乱。
我,我过得好啊。你在心里说。每天和你一起,我很开心啊。
“她……挺好啊。”闺蜜干笑两声,她受你委托,一起瞒住喻文州,“她几个月前结婚了,和她丈夫去国外定居了。”
“她结婚了?”喻文州只觉呼吸一滞,好像被人打了一耳光。
他喝了酒壮了胆才敢打的电话,答案却是这样。
“是啊,她结婚前还提起你啊,说不知道你怎么样。”闺蜜开始圆谎,“她当初也是不得已。”
喻文州没了声音,又很久才艰涩开口道,“不得已?”
“呃……总之,都过去了。”闺蜜的语气带了一丝安慰,“她希望你过得好。”
是的,我希望你过得好。你急切地飘到他面前。
天台上的风吹过来,G市的夜景很美。
喻文州轻轻笑一声:“打扰了。”
然后他挂了电话。
他的脸上笑容消失,神情落寞。人前,他习惯了这样伪装自己,突然卸下面具,一时竟不知用什么表情了。你看到他的眼底有水意。
别哭,喻文州。你吻住他的眼角。我在你身边啊,你要过得好。
但他没有感觉,他只觉得,晚风把他的泪意蒸干了。
他难以置信,他想再带你回家。他的潜意识里只是觉得你迷路了。你们明明没有分手,你明明只是在赌气,等他去找你。
但好像,他去晚了。
“你怎么不等等我呢?”他把脸埋在掌心里。
我想啊。我想等你。
可是我等不了了。我没时间了。
“我明明可以……早点找到她……”声音有一丝哭腔。
你抱住他。
别找了,你找不到的。我找到你就好了。你无声说。
你的手会穿过他的身体,所以你只是做了一个抱住他的动作。你看看自己的手,好像比一个月前又虚幻了一些。
我什么也给不了你。
你看,我甚至不能用力抱你。
喻文州在床上睁着眼躺了两天两夜,终于下床了。
起来的第一件事,把你们的照片放在了相簿里,毕业照的下一页。
一个极不显眼的位置,也合乎情理。
原来的相框在那一天夜里,大风吹倒了,玻璃碎了一地。喻文州也没有管,直到两天后,他小心翼翼地把照片夹好,才颤巍巍地扫掉了玻璃渣。
他又想了一个晚上,给那个女孩打了电话:“我们在一起吧。”
那女孩又惊又喜,支吾了半天,反复确认了三四遍,答应了。
你如同死去那天飘浮在病房上空一样,漂浮在他宿舍的上空。
你欣慰。
他的未来不会再有你了。
他是个聪明人,懂得何时适可而止。那通电话让他惊醒了,也终于明白该去做什么了。毕竟该走的已经走了,不该错过在等他的人。
你看到的不再是念念不忘你的他了。
其实喻文州早明白,只是他不愿意想明白。你分明在用一切告诉他:不必等。
你像送别一样,站在阳台上看着他们走。
他们要出门约会了。
女孩穿着和喻文州款式相同的情侣衫,扎了两个马尾,垂在肩上。
喻文州帮她捋捋刘海,微笑牵起她的手,走出大门。
真羡慕啊。你躲在窗户后面,想。他们快要结婚了。
你们以前也这样甜蜜。
喻文州不让你穿短裙。你们在旋转木马上拍照,在过山车上一起尖叫,最后在摩天轮上接吻。
喻文州和那女孩交往有一段时间了。放下过去后,喻文州很快接受了她。她是一个细腻温柔的人,懂得四处关照喻文州,做到了一切作为女朋友该做的事。
和你不一样。你需要被关照,让他担心。
他们家里人似乎挺急,催他们快结婚。女孩总笑着挽住喻文州:“哎呀,不急,文州还年轻呢,而且我也不想这么早结婚。”
你承认,你羡慕,甚至嫉妒。她冠冕堂皇地推拖了你梦寐以求的事。
你本想跟着喻文州出门。然而不行了。
这几个月,你感到你飞得越来越慢。白天的阳光令你精神恍惚。
“天哪,总算找到你了。快和我回去吧。”一个声音从你背后传来。
一个差使打扮的少年出现在走廊那头,向你走来。
“回哪去?”你问。
“回阴间呀!”
“这里不是阴间?”
“当然不是。你在这里看不到别的鬼,因为你走错时空了。”少年开始在身上摸索,“你滞留在人间和阴间之间的世界,和人和鬼都不能沟通,还待了这么久,你不会寂寞吗?”
你摇摇头:“我挺好,甘之如饴。”
他摸出一个本子,打开翻找着什么:“算了,走吧。我领你去阴间,再留在这里,你就要消失了。你看看你,我都已经快看不见你了。”
“我……会消失?”这其实你早就预感到了,你的力量在消失。
“你不在你该在的地方,自然很快会消失。我还是第一次见在这里还能像你活这么久的鬼呢!”他笑起来。
“有别的鬼?”
“是啊,他们在人间还有执念,不愿离去,就会滞留在这里。”
自己还有执念?你望着喻文州消失的地方。
大概是有的。
“那男人命很好。本上说他婚姻美满,子孙满堂,你还有什么可执着的?”
“不够,”你又摇头,“不够。我要看到他幸福才好。”
少年见劝不动你,这种事又见得多,叹口气:“好吧,那我走了,你保重。”
你与他道了别,游回了他的宿舍。
你闻不到味道。但这里有他的气息,你能感受,于是便安心。
你飞得很低,软软地落在地上。
你躺在地上,像确诊那天那样,脑袋里却什么想法也没有。
你本以为能再陪他久一点,能再多看看他。
生前做不到的事,就死后做。
但有人给你判了死刑。
他婚姻美满,子孙满堂,但他命里没有你。
阴间,生死疲劳,孟婆汤。
喝了孟婆汤就不记得你了吧?
那我宁愿多看看你。
我即将第二次死了。喻文州,这次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。
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?
你硬是撑到了他们结婚那天。
婚礼举行在一个小镇的教堂里。你和喻文州曾说过,想在那里举行婚礼。
现在,这是喻文州的意思。女孩向来听他的话,什么意见也没有。
你提前三天就动身了,你怕你赶不到。
风景很美,和你看到的那次一模一样。女孩的婚纱也很美,她笑出幸福的模样,眼里全是光亮。她望着喻文州的时候,眸里没有别人。
她那么爱他,他那么体贴,他们一定很幸福。你心满意足地想。
喻文州穿了白西装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。他瘦了些,却显得硬朗。
他们相互凝望,目光如水。
他们可真好啊。你坐在教堂的第一排,看着他们面对神父。
“……你是否愿意嫁给喻文州先生作为你的丈夫?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,富裕或贫穷,健康或疾病,快乐或忧愁,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,对她忠诚直到永远?”
“我愿意。”女孩眼眸含笑,迫不及待道。
“喻文州先生,你是否愿意……”
之后的话你听不清了。你听到女孩的回答后,仿佛松了一口气。执着的东西终于达成。你感到有些飘忽,不受控制地升腾。
但喻文州沉默了。
你有些急切。你飘到台上,与他面对面。
你极其用力地盯着他看,想记住他的模样。你捧起他的脸,掠过他眉眼,掠过他的鼻梁,掠过他的唇,然后你亲吻了他一下。
快说啊。喻文州。你快说,说你愿意。
整个教堂寂静,他的声音清晰响起:“我愿意。”
好似一束烟花炸开,力量被抽离,你恍惚。离开他后,你时常梦见他,有时候是你和他上学时候的事,有时候梦到那次争吵,更多时候,是你手拿着捧花听他在你身边说:“我愿意。”
他说这句话果然很好听。
只是不是对你。
你向上飞去,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。太阳很暖,像要把你烧起来,变成鬼以后,你第一次感觉到热了。
大概是灵魂在烧吧。
你看喻文州和他的新娘拥抱,接吻。
你可不可以……还是记得我呢?
果然还是不甘心啊。
曾何春而何秋,亦忘朝而忘暮。
我要走了,喻文州。
我想看你新婚燕尔,想看你功成名就,想看你子孙满堂。
我还想陪你更久啊。
但我要走了。
走了。
我真的走了哦。
太阳好热啊。
你是不是在对她笑呢?
再见。
喻文州。
喻文州。
文州。
我还是想说。
我爱你啊。
以下来自咸鱼:
文题取自张爱玲《烬余录》
一直觉得这个题目很有些凄凉
燃烧殆尽了之后,还剩什么呢
这篇文章修修改改一直不满意
但表达的意思也就是这样了
如果不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,那和什么人在一起都无所谓
祝好